第二百四十三章阿丑（13）
“咳。” 不知谁一声轻咳，让众人回神。 众人再看，便见那少女巴掌大的脸上布满横竖排列的伤痕，丑若恶鬼。 丫鬟吓得扔掉了扫帚，跌倒在地。 药童吓得撞翻了药罐，烫到呼痛。 其他人也都或多或少受到了惊吓。 尤其是裴云烟，早就想去见识见识这个丑女人，好让她知难而退。 然而如今见了，倒把自己吓得心跳不稳，恶心反胃。 很难想象这样的女人可以迷倒顾宁景。 裴云烟放下心来，视线转移，盯着顾宁景的脸，权当洗眼睛了。 她捂了捂胸口，上前来，还未等她靠近，顾宁景一个冷眼扫过去，她便像被定住了一般，动弹不得。 “宁景……”她叫他，在她十六岁时，她遇到他，他是那样的温柔，温柔的为她治病，才让她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。 可是为什么，从那之后，他便再也不曾那般温柔的看过她，也不在乎她是不是哪儿疼了，哪儿不舒服了，他冷漠得不近人情。 裴云烟有些委屈，她好好的公主不当，跑来这要什么没什么，到处是蚊虫的药王谷是为了什么。 还不是为了他啊！ 可他呢，不仅没给过她好脸色，连面都拦着不给见了。 “宁景，你是不是很讨厌我？”裴云烟怯怯的低下头，又忍不住掀起眼皮看他，好想在他脸上，看到一丝动容。 顾宁景全副心思都在那只白猫上，哪里想搭理这些人。 药王谷的病人不多，都是那些师叔师伯没事找事接回来的，对他来说，治病救人，在哪里病了，在哪里治疗就好，根本不用这么大费周章。 还有这个公主，那么小国，百姓穷得食不果腹，皇帝还陷于笙歌艳舞，饮酒作乐，罔顾百姓。 他途经时，被友人邀去吃饭，恰好遇见心疾犯了的公主，便顺手救了。哪知就被缠上了，那公主一路打听，竟也来到了谷外。 那时他不在谷中，药王谷由他师伯打理，听是追随他而来的女子，便给放进来了，还让她住在他屋子隔壁，他知道这个消息时，把他气的半死。 后来，他搬了房间，师伯也觉得裴云烟独自住在那地方不太好，便转到病人住的屋子这边，单独拨了个院子给她。 裴云烟对他一直不死心，好几次爬床，都被他扔了出去，最后一次捅了她一刀时，她才勉强听话，不再时时追随。 医者仁心，有时也会杀人。 顾宁景脾气并不是那般好。 他发起火来，病患便不是病患，谁惹他，他就杀谁。 他冷冽的目光刺过去，让裴云烟后退半步，再不能前进一分。 他突然想起截取的消息，觉得可以送她回去了，留在谷中，实在浪费粮食。 抱猫的丑女走了。 冷酷的谷主走了。 没过多久，自视甚高，臭美不凡的公主，也走了。 一辆马车，一位娇滴滴的美人儿，含着泪，回家了。 白岚抱着猫，在谷中逛了一天，发现山坡上都被开垦为药田，种着许多药草。 漫山遍野，绿意盎然，风中夹着淡淡的药香。 闭上眼，感觉人都要醉了。 “顾宁景是吧？”白岚仰头看着那山坡。 “嗯。”顾宁景应声。 “请我做客是吧？” “……嗯。”顾宁景迟疑，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。 “你教我医术，我把猫还你。” “真的？”来自一个猫奴突然拔高的音量，听得出来他有多开心。 然而下一秒，又郁闷下去，“不对，本来就是我的猫。” 他的猫，和他相依为命二十年的猫，突然不喜欢他了。 连抱都要经过别人允许。 顾宁景很心塞，看白岚不顺眼。 徒然听到她想学医，顾宁景暗戳戳的笑了。 报仇的机会来了。 白岚顶着一张丑不堪言的脸，成了顾宁景的专属药童。 从种药苗开始，到晒药材，辨认药材，熬药，背药方，一步步走下来，不知不觉，两年时间就过去了。 期间，009再没有说过话，好像死了一般。 白猫虽然给顾宁景抱，但它大部分时间喜欢待在白岚身边，一个不注意它就跑了。 为了能跟猫主子多些时间相处，顾宁景干脆抱着猫来看白岚干活。 久而久之，对她有所改观。 她的悟性很好，又能吃苦耐劳，不像那种娇滴滴的大小姐，干点活就喊累，要死要活的。 顾宁景偶尔也会自豪，不愧是他练出来的人。 “小姐，该吃饭啦！”绿珠在药田外面喊着。 “来了。”白岚直起身，无视在身后窥视的一人一猫，缓缓走去。 “这批药材长势喜人，过不了多久，就可以收啦。”绿珠欢快的往前，浑身散发着喜悦气息。 她跟白岚一样，喜欢侍弄花花草草，种药草学医什么的，虽然难了点，但她比白岚更热爱，虽然悟性差了许多，却一点儿不打击她的信心，非常有干劲儿。 白岚最近沉默了许多，总是盯着某一处发呆，只有看到绿珠，才会扬起一个笑容来。 她牵起唇角笑了笑，像是在告诉自己，又像是说给别人听，“这样平凡一生，也挺好的。” 吃了晚饭，就是到了睡觉时间，顾宁景为了和自家猫猫再多待一会儿，开口让白岚陪他走走。 傍晚的风很温柔，却又带着一股凉意，白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，带着温度的披风就披到了肩上。 顾宁景收回手，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“难得，这么有绅士风度。”白岚扬了扬眉，揶揄道。 顾宁景面色不改，目光坚定的瞧着前方，作为朋友，他这点体贴还是有的。 相处了这么久，他早就将她当朋友了。 白猫在他肩上打盹儿，尾巴一甩一甩的，像在钓鱼。 顾宁景撸一把毛，道：“齐夫人病重，好像快不行了。” 白岚愕然抬眸，不知道他说这个干嘛。 “两年前，我去齐府本是去给她治病的。”顾宁景笑了笑，“但我的猫经常跑去你那里，我恼了，就跑了。” 白岚哑然。 还有这种操作？ 齐夫人的病治到一半，主治大夫跑了，旁的大夫接手也不知道从何下手。